「MBA，然後呢？」不僅是我們的 podcast 節目名稱，更是平常與 MBA 校友交流時，常常聊到的話題。這幾年很多人都會問我們，創業需要 MBA 嗎？創業所提供的實戰經驗，不是比 MBA 所學到的知識、獲得的人脈更直接嗎？
這一集，我們邀請到 HBS 校友、關鍵評論網共同創辦人 Joey Chung， 與我們聊聊10年前的創業動機，以及即將帶著公司 IPO 的種種歷程，MBA 對他帶來什麼樣的影響。當然也不能錯過 Joey 當年以沒有工作經歷的身份，成功申請進入 HBS 的精彩故事，一起來閱讀及聆聽他的分享。（關於 Joey 的 MBA 申請故事，可以看看這篇文章）
本集來賓
Joey Ch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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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歷：
台灣大學外語系學士
Harvard Business School MBA class of 2009
經歷：
Manager － Sanrio, LA/San Francisco
President － Sanrio(Shanghai) International
現職：關鍵評論網共同創辦人、CEO
【歡迎收聽及訂閱 – MBA，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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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集重點
- 創業10年回顧，當被拒絕成習慣，只管做就對了
10多年前，我在拜訪 Wharton 學長的一個場合中，碰到 Joey 正在為即將創立的獨立媒體－關鍵評論網募資；10年過去，Joey 即將帶著旗下有29個品牌的關鍵評論網媒體集團 IPO，讓學長開玩笑地說道，這是他近年來最後悔沒有投資的一個 deal。創業10年，這之間發生了哪些事？我們特地邀請 Joey 到 podcast 來聊聊。
Joey 回想10多年前台灣媒體正要進入數位轉型，網路新媒體剛開始紅起來，他認為大家都喜歡抱怨華人世界的媒體都充滿腥羶色或政黨色彩，就想要趁這個時間點創立一個適合年輕世代，而且沒有政治色彩、情緒字眼的數位獨立媒體。
回顧起10年前對募資感到生澀的自己，Joey 表示：「當時的募資 ppt 做得很醜，大概才10頁吧！這幾年回頭看，ppt 裡的很多預測、目標及想像，跟現在完全不準，當時也根本無法想像這個獨立媒體會開始集團化。」
對 Joey 來說，創業就是 trial and error 的過程，沒創業經驗，跟念多少書、畢業於什麼 MBA 的關聯不大，創業就是要不斷嘗試，從失敗中學習。Joey 笑著說，以統計學角度來說，每次向投資人 pitch 大概有90% 被拒絕的機會，也就是 pitch 100次會被拒絕90次，「這10年來我們數過大概 pitch 了500次，所以也被拒絕過450次，剛開始會傷心難過，後來已經習慣，被拒絕就去找下一個人，沒什麼太大反應了。」（同場加映：首次創業遇上危機，卻沒想過放棄 Chicago Booth Joseph：不留後路，才能持續思考及成長）
Joey 表示：「到了一定時間後，你會感覺公司就是你的小孩，身為父母每天就是要想辦法拿到錢讓小孩活下去、讓小孩明早有飯吃。相較之下，被拒絕感覺沒面子、募資失敗就都不重要了，因為你要做的就是確保小孩有飯吃，身為家長不能輕易放棄。」（推薦閱讀：放棄大公司光環，創立影視製作公司 CBS MBA Tiffany：創業，是隨時都在與心魔搏鬥的過程！）
- 沒有工作經驗申請 MBA，挑戰那1%的錄取率
常常有人問我們，創業需不需要有 MBA？我們也趁機問問 Joey，他認為這一題牽扯到創業題目、領域的不同，所以沒有標準答案，「用另一個方式回答，我覺得創業最好的時間點，差不多是20歲末到30歲中期左右，這個時候你已經有工作經驗，也可能出國念過書，有國際經驗、跟外國同事磨合過，個性比較成熟、淡定了。倒推回來，如果我知道自己未來要創業，需要有系統的訓練，可以給我工作經驗、抗壓性、跟外國人磨合的機會，那麼 MBA 兩年非常高壓的經驗，就非常有價值。」
Joey 認為，自己年紀特別小時去念 MBA，基本上是張白紙，MBA 兩年對他有非常大的價值，「有種沒當過兵就突然被丟去特種部隊的感覺。」尤其是 Joey 大學念的是文學，思考邏輯都是以文學做基底，因此所有量化、數字的思考邏輯，都是在 MBA 學的，他說：「MBA 教我將一個抽象的問題拆解到最小單位，再把所有假設加總回去，確保決定是對的。從這個邏輯來看，MBA 是非常有價值的。」（推薦閱讀：無工作經驗，24歲申請上哈佛商學院》主動積極、多方嘗試，用豐富閱歷打動面試官）
談到 MBA，Joey 的經歷也十分令人印象深刻，因為他以沒有正職工作經驗的背景，在24歲就錄取哈佛大學商學院 HBS。對此 Joey 表示，自己是在大二升大三的暑假開始思考未來，當時在法學院跟 MBA 之間抉擇，「我的個性不是很喜歡學術派，我喜歡務實，所以法學院跟我的個性、耐性可能不太適合，當我看到 MBA 畢業做的事、上課的 case study 方式時，就覺得這個學位比較適合我的個性。」
隨著 Joey 開始研究，當他看到 MBA 的平均入學年齡是29歲時，突然發現自己還要工作7年才能念書，「如果 MBA 是我不管怎樣都會申請的學位，我還要等工作7年才申請嗎？我工作是為了申請 MBA ，而不是喜歡這份工作本身嗎？這樣的機會成本代價太高了。」
於是 Joey 再仔細看了一下 MBA 入學年齡分佈，發現當年 HBS 有 1% 的22歲至24歲申請者獲得錄取，也就是每年 HBS 收了900人，有9人是22歲至24歲。他說：「看你怎麼看待這個1%，如果去問申請過的人，大家都會說1%別想了，可是對我來說，這個1%在統計學上來說是可能的，想了一個暑假後，我就決定要拼看看申請了。」
Joey 表示自己因為很早就決定申請，所以也開始提早準備，大三考完 GMAT，大四把所有該做的事完成，一畢業就去當兵，下放單位後就開始寫 essay，「因為我知道自己只有1%的機會，而且我也看過 reapplicant 的 essay 題目，那種題目的問法給我的感覺就是『我們已經拒絕你了，為什麼你還要再來？』，加上申請過被拒絕會有紀錄，所以我申請時非常嚴謹，不會有那種試看看申請的心態，這些事都逼著我提早規劃、提早去思考。」（延伸閱讀：捲土重來真勇者！二度申請者應該注意的三件事）
Joey 自律的精神實在讓我們佩服，不過 HBS 近年來也將落落長的 essay 題目改為只有一題的大哉問，同樣很考驗申請者。而從我輔導學生申請的經驗來看，近年來學校也對 reapplicant 很重視，因為隔年再繼續挑戰申請，某種程度展現了對學校的忠誠，所以還在準備申請的學生們要繼續加油啊！
- 從沒想過從單一媒體品牌走向集團化，今年挑戰 IPO
當談到原本的創業點子－做個原生網路媒體品牌，變成集團化，Joey 坦承這是始料未及的事。他頗析創業10年走過3個階段，當創業到4、5年時，就發現台灣獨立媒體讀者的市場已經飽和，讀者數量上不去了，因此關鍵評論網很早就走往國際，有了香港版、東南亞版、國際英文版，去年開始有日文版，接著思考走向下一步。
Joey 回憶4年半前，在辦公室牆上貼著一個 excel 表格，是做市場估算的表格，將大中華區獨立媒體分類，列出讀者數、投資人、營收等數據，「這個估算做完後我們驚訝的發現，假設有30家獨立媒體，算出來大概有27家都在賠錢， 看完後我們認為或許華人市場就是這麼小，只能養得起3到5家獨立媒體，與其成立第31家，跟大家打來打去、之後一起死，不如併購其他名次比較後段但有潛力的媒體， 並努力成為前三名才有辦法存活。」
於是關鍵評論網的第二階段媒體集團逐漸成形，他們開始併購其他數位媒體，並橫跨不同領域，提供更豐富的內容，接著又併購日本的原生數位媒體集團。近三年因為讀者數量夠多了，關鍵評論網又開始併購數據市調公司、開發 AI 及電商等科技數據服務，並將版圖擴及全亞洲，也就是 Joey 口中的第三階段。
Joey 在2024年的目標，是讓關鍵評論網集團在納斯達克上市（IPO），對此他開玩笑的說：「其實我個人沒有想急著要 IPO，但某個程度已經別無選擇。」由於他在創業第一、二年就向國際私募創投募資，國際投資機構通常有個7+2年的時間點，也就是投資人給了錢，預期7到9年需要給一個出場的投資報酬率，讓他們連本帶息的把錢拿回去。
Joey 說：「我們最早拿到國際 VC 的錢是2014年，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出來混的總要還。我們拿國際投資人的錢滿足獨立媒體的理想，沒有腥羶色、不業配，這之間也要有平衡，現在公司到一定規模後，要繼續理想，也要讓投資人有正常的投資報酬率，IPO 就是其中一個選擇。」
- 獨立媒體募資困難，他也好幾次走不下去
聽 Joey 把這10年的三階段講得這麼輕鬆，同樣有創業經歷的我們知道這背後一定有很多不容易的過程，因為 Eric 當初創立「你知我知好學網」時，常常跟一群創業家朋友出門，大家去 KTV 唱歌必點五月天的歌，唱的歌詞內容都是夢想與堅持，每天工作到凌晨，還是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社會有意義的事。
Joey 笑說：「那應該是創業前5年的心情，因為5年之後，你就不會有什麼情緒了。創業圈有個笑話，光靠理想、腎上腺素在打仗，大概就是撐個3、4年左右，之後身體會開始出現奇妙反應，第4年失眠、第5年心悸、第6年胃食道逆流等，我自己的感覺也是到了第4年開始覺得累。」（延伸閱讀：MBA跨世代對談》創業不會有準備好的一天，每一步都要盡力把路走得更寬！）
Joey 表示，獨立媒體遇到的困難，就是募資非常辛苦，當初理想是創立沒有政黨色彩的獨立媒體，因此要特別留意募資對象，「很不幸的，在台灣或大中華區也好，我們慘痛的經驗就是對獨立媒體有興趣、會想主動投資的，通常調查後就會發現，往往都是金控家族、財團，是我們不能接受的投資人。我身為管錢的人，每一輪目標理論上來說是都是要跟 offer 最高的投資人拿錢，但以獨立媒體來說，每一輪給最高 offer 的，往往都是要被我們拒絕的， 我們都拿最差的 offer，最沒有政黨色彩、錢最少的。」
Joey 分享，創業這10年，很大的心理壓力就是遇到公司的錢要用完了，有時是一個月前、一個禮拜甚至一個小時前遇上，那他要去哪裡找到錢？他分享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遇過創投對公司感興趣，並提出很好的 offer、動作也很快，隨著公司現金流在倒數時，該投資人突然消失，在最後一刻把 offer 砍了5折，「這時候要答應或不答應呢？答應，你會恨他一輩子，不答應，公司下週就破產。」（推薦閱讀：從大公司轉戰創業，一年半零收入！ CEIBS MBA Cindy：擺脫MBA包袱，運用校友網絡資源讓自己變得更好！）
Joey 回憶，當時決定跟該投資人爭論、撕破臉，事後打電話向其中一個海外早期投資人報告這件事時，心裡已經80%做好準備會被罵，沒想到對方只告訴他事情已經發生，也不能再做什麼，不如去喝一杯、洗個澡、好好睡一覺，隔天起來再討論。
Joey 說：「我還真的聽了這位投資人的建議，在家到了一杯威士忌，坐在角落，也沒坐在椅子，心情真的是累到精疲力盡哭不出來了。」他記得隔天起來還是感到焦躁、疲累，再次打給投資人時還是擔心挨罵，沒想到對方第一句話是「Hi Joey, good morning! How are you?」Joey 回想：「我聽到他這句話時大笑了，反問他不生氣嗎？他說以結果論來說，沒人逼我創業，也沒人逼他投資我，現在誰對誰錯就是發生了，接下來再好好討論未來這週要怎麼解決現金流問題。」
儘管這件事發生在創業4、5年時，公司後來也遇過無數次的金流狀況，但跟這位投資人的對話，至今仍在 Joey 心中留下極大的影響力，也讓他變得更加淡定。
Joey 笑說：「我記得當初掛掉電話時跟老婆說，20年後如果我有幸坐到跟那位投資人一樣的位置，要記得半夜接到一個小屁孩打來說公司現金流出問題時，也要冷靜地回答他。創業就是在逼你長大，讓你淡定、理性的看待所有事，慌張沒用、壓力大也沒用，還是要一步步拆解問題，我希望未來也能把這樣的精神傳承下去。」
對 Joey 來說，想太多情緒面、思考對錯、或者是感覺壓力大，這些對於解決事情沒用的問題，根本就不用想，不要浪費時間。自己的唯一目標，就是讓公司活下去。
5.身為 HBS 台灣校友會會長，他這樣建議申請者
聽完 Joey 的創業精神，我們笑著說未來的某個時刻，一定要讓孩子聽一聽，讓他們知道沒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就像 Joey 這樣不停的為自己的理想奮戰，別想太多。
在 podcast 的最後，我們也請身為 HBS 台灣校友會的 Joey 聊聊自己看到的 MBA 申請趨勢。他認為，不同年紀去念 MBA，收穫會不一樣，「年紀特別小念 CP 值特別高，因為你得到的很多，我當時有同學已經是30幾歲的高盛銀行主管，或許他在課堂上得到的東西就比較少，反而得到的是人脈。 所以在不同年齡、人生階段、國家念書，本來收穫就不同。」
Joey 回想當初自己申請時，MBA 的學生組成比較固定，大多數人都有6到8年工作經驗，而且金融業、管顧業學生佔了快一半，「不過我看這幾年的申請，好像要寫的 essay 變少，申請者的背景也不同，那表示學校變多元了，不管是背景、年紀、國家、經驗等，對任何人申請都是好消息。」
Joey 再以台灣學生角度來看，他認為 MBA 前幾年的重心大多放在中國，會有中國招生部、辦公室甚至校區等，交換學生、實習等活動也都會在上海、北京，這幾年或許因為中美局勢緊張，很明顯感覺在中國的活動變少了，「學校資源如果還是要投注在國際華人市場的話，中國受到政策影響、香港情勢緊張，所以有越來越多活動會辦在台北。對於即將要去念 MBA、或者畢業要找工作的學生來說，某程度而言，對台灣學生來說是個好的時間點，因為台灣的重要性變得比較高，從大局面來看對台灣學生是很有力的趨勢。」
很開心能邀請 Joey 到 podcast 聊聊 MBA、創業生活，相信這集可以幫助很多對於未來有疑惑的人，踏出那關鍵的一步，做就對了，也祝福 Joey 帶著公司上市的路走得順利！
問題摘要
04:25 ｜最一開始向潛在投資人 pitch 的創業題目是什麼？
07:06 ｜募資被拒絕450次，是否收過哪些很受用的回饋？
10:05 ｜創業期間，是否運用到 HBS的資源？
12:15 ｜創業是否需要 MBA? 尤其是0-1這個階段，你覺得這些經驗在學校有辦法學嗎？
17:05 ｜沒有工作經驗申請 MBA，當時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覺得這時間點申請是好的？
33:27 ｜關鍵評論網最近宣佈要 IPO，為什麼要走這步？
38:35 ｜創業10年，帶著公司走過3階段，講起來感覺都很順利，回憶這過程有哪時特別不順利，感覺快走不下去了？
48:15 ｜當公司就在懸崖邊時，你怎麼面對、度過困境？
59:00 ｜一直把關鍵評論網當成小孩，現實生活中也有個一歲多的小孩，在工作、家庭之間怎麼平衡？
01H09M｜身為台灣哈佛校友會會長，看到什麼申請趨勢？
【歡迎收聽及訂閱 – MBA，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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