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2號，Columbia Business School舉辦了100週年的慶祝會，現場還罕見地看到來自四間頂尖商學院的院長聚在一起談論未來的graduate management education，他們是來自我的母校Wharton的Geoffrey Garrett、HBS的Nitin Nohria、Stanford GSB的Garth Saloner、CBS的R. Glenn Hubbard，談論MBA的核心價值，以及MBA訓練未來領導者的方式。（延伸閱讀：從美國隊長偷學 MBA 錄取最重要的關鍵：領導力）
我看了擔任活動主持人的CNN前新聞主播兼記者的Moderator Jan Hopkins問的問題，覺得她面對這些頂尖商學院院長，問的問題還真是十分快、狠、準。以下摘錄一些精采的採訪內容及對答。
CBS的Hubbard院長說：「人們總認為商業是為社會帶來繁榮的主因，的確，但世界上最困難的問題之一就是商業與管理所帶來的挑戰。現今的商業行為已經被染上污名，而且自從金融風暴後，大家又討厭投資銀行家。」在這樣的氛圍下，CBS仍招收許多來自金融業的學生，人數幾乎和過去是相同比例，而CBS學生畢業後從事金融業的人數也與過去不相上下。CBS 院長還說：「所以說商學院的洪流仍與過去相當，唯一改變的是越來越多學生想要盡一份心力改變世界的心態。」而CBS院長覺得這也是為什麼越來越多學生開始去想”社會企業“這件事情，不願只單靠政府的力量。
HBS的Nohria院長談到：「商業是一個自主的行為，因為人不會去買或投資一樣不喜歡的東西，當企業不再去塑造商品或企業價值時，這現象就會更明顯。當然社會繁榮仍仰賴商業行為和商業領袖，對於人們來說，談到商業領袖所產生的聯想就是這些人不單是為了自身利益，而是為了整體社會利益著想。」其他幾位院長也認同他的說法，他們表示：「商學院就是在培育這些未來能為企業、社會貢獻心力的商業領袖。」
MBA值得嗎？
Hubbard院長說：「MBA的學費很高，而且只會每年越來愈高，但是，任何的投資都是為了之後可回收的價值，如果你要唸頂尖商學院，那麼這答案絕對是yes！其實值不值得的重擔是落在頂尖商學院身上，因為他們必須傳遞整個商業的趨勢、脈動、解決問題的方法和技巧，基本的商業紀律和規則已不是頂尖商學院所要專注的本質。」
Wharton的Garrett院長也補充說明：「就算是頂尖商學院也必須跟上業界腳步，像是開發實務教學為主的課程，一直以來多數人都在追求一個learning by studying的環境，但商學院要讓學生在learning by doing的商業世界裡學習，我們有責任去確保這兩者間沒有失衡，這是頂尖商學院的sweet spot。」
為什麼企業家都需要MBA?
Wharton的Garrett院長說：「提到矽谷，你一定會想到Google的CEO- Sundar Pichai，他是Wharton的校友。MBA絕對有一定的價值，Wharton傾力在幫助學生培養精準的商業思維，協助他們將一個很棒的點子轉換成很棒的商業行為。」
Nohria院長坦承：「任何人都可以創業，歷史上有很多沒受過專業商業訓練的成功創業家，而事實上是，50%的HBS畢業生在畢業二十年後創立自己的公司，並實踐當年在HBS所學到的知識。」
Stanford的Saloner院長說：「Stanford GSB有16~18%的MBA畢業生會在一畢業就創業，這數量是過往的三倍以上。商學院中學到的是非常實用的管理技巧和處理事情的能力，就算是沒有唸過MBA的創業家，通常身邊也會有個有念過MBA的人當夥伴或是諮詢顧問，因為創立一間公司除了基本的專業知識，更需要明確的商業思維。據統計，三分之一的“unicorn”（獨角獸，估值超過10億美元的新創團隊），團隊裡至少有一位念過MBA的人。（推薦閱讀：哈佛MBA也在學寫程式？Harvard CODE Club教你時代新趨勢）
Hubbard院長回應Garrett院長的話，強調點子和真正的商業行為有著截然不同的差別，他看到CBS有越來越多的學生畢業後不創業而是選擇投入startup，因為他們發現在商學院學到的知識可以和其他專業領域的專家互補，創造更大的商業價值。
傳統產業vs.新創產業
這四位商學院院長還分享了他們看到的工作趨勢，Saloner院長說：「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每年有超過800位的MBA畢業生選擇去400間知名的企業工作，但往後將會有更多startup崛起，會有越來越多學生放棄知名企業的光環轉而投入新創產業。」
Hubbard院長也立刻同意這說法，他說：「在過去，像是McKinsey這樣的公司會來校園裡招募大量的學生，但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同了，由於趨勢的轉變，alumni coaches和mentors在學校幫助學生找工作的過程中所扮演的角色，會比以往更為重要，現在有非常多不同型態的雇主，商學院已經不能只仰賴過去那幾間大的招募企業了。」
（也可以看：什麼是管理顧問?）
在HBS也有同樣的現象，去年有60%的HBS畢業生到小公司工作，Nohria院長說：「幫助學生和企業找到彼此心目中的最佳人選/公司是HBS最重要的工作。Garrett院長也說：「我們應該更鼓勵這些小公司來招募MBA的學生。」
商學院提供學生絕佳的實驗平台
Nohria院長說：「商學院旨在訓練商業人才，而這些訓練都是創業家和金融家的核心基礎，HBS很幸運地有很多非常有潛力的學生選擇我們學校就讀，我們的工作就是讓學生在念MBA的兩年中，實際接觸真實的商業環境，讓他們畢業後重新踏入職場能有更好的準備，帶著商業知識朝最適合他們的道路前進。」
Stanford GSB提供學生很多職涯選擇，Saloner院長說：「Stanford GSB有很多校友創業，所以課堂上會有很多校友的例子，很多學生剛入學時會覺得自己不可能像學長姐一樣成功，但多上幾堂課後想法便改變了，認為自己也能達到很好的成就！」
Nohria院長說: 「沒錯，商學院提供學生嘗試的機會，鼓勵學生勇於探索。MBA還有一個很棒的價值是學生在這裡，可以盡情想像自己成為未來商場領導人的模樣。」
徹底實踐全球化精神
對於主持人問到「想要在世界各地建立其他校區嗎？」每間商學院都有不同的想法，所以這題有不同的答案，但全部的院長都同意全球化的必要性。
Hubbard院長說：「全球化是一個收與給的過程，我們透過校內的學生、教職員和課堂上的case來吸收世界各地的資訊，但同時也接收外界的其他想法，雖然CBS的教職員分散在世界各地，但CBS目前不打算在其他地方建立校區，因為這不是CBS的model。」
Wharton則於2015年在北京設立一個新的中心，這個中心，台灣的華頓校友會也幫忙了很多，對此，Garrett院長說：「當談到北京的駐點，我總認為我們是互相的，Wharton雖然是頂尖商學院但仍很渴望吸取他人的成功經驗，彼此互相交流。即使高品質教育的需求已經到了高峰，但我認為需求還會再增加， 如果能為更多人提供進入商業環境的入口，會是很棒的事情。」
HBS此時正有很多一年級學生在世界的各個角落，Nohria院長說：「HBS認為每一位想在未來四十到五十年間成為商業領袖的人，都必須知道世界的局勢、以全球化的角度看事情，所以HBS致力讓學生了解全球的商業是如何進行的，全球化的局勢會越來越明顯，很多人正在世界的舞台上打造頂尖的商學院。」而除了一年級學生一定要參與的旅行，HBS的課堂上有60%的case案例，來自世界各地。
（一定要看：商學院最著名的教學方式- Case method! 培養優秀領導者）
Saloner院長同意商學院與世界接軌的說法，並談到現在Stanford GSB的學生組成來自六十個國家，而如同HBS，Stanford GSB也會把一年級學生送到世界各地旅行、體驗國際的經驗，他說：「Stanford GSB算是招收學生較少的商學院，所以更是致力發展全球化。」
（同場加映：Kellogg KWEST- 頂尖商學院帶你去旅行）
培育未來的商業領袖
領導力是可以被教導的嗎？Hubbard院長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有些領導的特質是天生的，但仍有很多東西是可以後天學習的，CBS非常注重領導力的培養，希望可以讓學生成為未來職場上有影響力的領袖，CBS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幫學生上緊發條做準備。」
Saloner院長認為過去教領導力的方式已不適用，過往可以在課堂上舉出十位成功領導者的例子並告訴學生這就是要學習的典範，但實際上這還不夠，他說：「應該要讓學生實際體驗什麼是領導，Stanford GSB會讓學生組成幾個團隊，並安排人從旁指導什麼是真正的商業領導人在做的事。」
Garrett院長說：「除了到 Antarctica或Patagonia這類地方旅行，Wharton還有其它讓學生磨練領導力的技巧- 學校有一個 term叫做 “Stretch experiences”。學校有非營利組織的領導課程帶領學生參與當地的非營利組織，這種學習方式不只是對當地的非營利組織有利同時對學生也非常有幫助。」
HBS在2008年滿百週年的慶祝會上就發表了對於領導力的定義，Nohria院長說：「領導力是knowing, doing 和being的結合，你必須要知道你的機會是什麼（knowing），然後試著把決定變成行動力(doing)，接著是成為一位領導人(being)，人們稱呼你為領袖是因為他們相信你的自信和你散發出來的領袖特質。」
道德也是一個不能忽視的課題
在教人如何成爲領導者時，也能同時給予正確的道德觀念嗎？
Hubbard院長說：「 我們認為道德觀念只有在現實世界中才能被傳遞，當我站在高處往下看，會看到看到很多條路線，而我必須要從中選擇正確的道路。」
談到道德感，環境很重要，Garrett院長說：「發展中國家時有賄賂的情況發生，你接受賄賂，接受明明不是你應該拿的東西，當然不對，但這其實跟環境有很大的關係。」
Nohria院長舉出美國前總統林肯曾說過的一句話：「很多人認為要評斷一個人性格的好壞，必須從他如何處理困境的態度去看，其實真可以看出一個人好壞的方式，是給他足夠的權力。」HBS有很大的榮幸教導這些將來握有商場實權的學生，Nohria院長說：「HBS始終持續不斷地在告訴學生，當權力在握時，誘惑免不了會隨之而來，但是千萬不要嘗試欺騙、作弊和偷竊，想辦法避開這些誘惑。」
Stanford GSB有堂很有名的選修課叫Real Life Ethics，這堂課會舉出很多短的case，Saloner院長說：「大部分的人都會避開看似不道德的行為，藉由學生對學生、或學生對教授的角色扮演，但是連我自己都常常在第一第二回合，選擇一些看似合理、道德的選項，但最後都不一定證明是對的選擇。」這堂課討論的case範圍很廣，有的是創投募資，有的是例如中高階主管主導公司借貸。
遇見十年後的商學院
結尾時，主持人Hopkins請每位商學院院長預想他們所代表的商學院在五年或是十年後會是什麼樣子。CBS的Hubbard院長說：「我認為CBS的畢業生會傳承CBS一直以來的理念，會有更傑出的解決問題能力。」他還期待看到越來越多的畢業生進到新創公司，並且在人生每個階段勇於接受不同的工作挑戰。
Wharton的Garrett院長認為這四間商學院將會在下個十年有更明顯的成長， 他說：「線上學習、更快速的、非MBA 的碩士學位將會繼續增加，所以我們必須決定要在這部分付出多少。」
HBS的Nohria院長認為現在是一個全球化、科技改革、許多非兩年制MBA的時代，他說：「我們察覺到了這些走向，很重要的是要去保持我們內心所在乎的那些價值，領導力、管理能力、在MBA兩年內所學到的能力，我們都應該要盡全力地精進內化自己。」
Stanford的Saloner院長認為教育的方式並不會有太大改變，他開玩笑地說：「我們一直以來，總還是看到一個人站在講台授課，最大的改變是從黑板變成白板授課，但更具張力的改變一定會來，而且會來得很快、改變得很快。」
Saloner院長說：「頂尖商學院會善用這些改變，將它變成教學的利器，讓整體教學品質變得更好，我們一樣會持續招收優秀的學生，他們有非常好的學習動力以及優秀能力，然後一傳十、十傳百的傳播出去。」
想像他們是孕育世界上多數的 CEO、成功創業家、家族企業繼承人的商學院院長，他們對未來的展望、對學校的展望，實際上的影響範圍，真的很廣，我自己也喜歡看每一年、每個學校被錄取的學生背景、故事，多少可以看出來這些頂尖商學院，覺得接下來三年的產業趨勢，例如，這兩年，Harvard, Stanford, Wharton 發給科技業背景的學生，很多面試邀請或錄取通知，就表示這些學校不約而同看好他們兩年後找暑期實習、三年後找工作的優勢。如果說很多人喜歡看股票分析師的預測，那我就是特別喜歡看這些商學院的錄取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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